【读书】《左道》邪神

左道: 中国宗教文化中的神与魔

作者: [美]万志英(Richard von Glahn)
出版社: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出品方: 甲骨文
原作名: The Sinister Way:The Divine and the Demonic in Chinese Religious Culture
译者: 廖涵缤
出版年: 2018-8
页数: 440
定价: 79.00
装帧: 精装
丛书: 甲骨文丛书
ISBN: 9787520125154

生活在今天的中国人对于我们古代社会的民间信仰还会有着依稀的民族记忆,但是可能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我们历史上也曾一度流行信奉各式各样的邪魔外道,这些今天通常被视为“邪恶”的东西曾受到广泛的民间供奉。

对于中国人到底有没有信仰,是一个争论已久的话题。如果从西方宗教观念来看,中国除了道教、佛教,根本没有像样的宗教,但是假如历史定格于20世纪初,东亚文明沉入海底,我想如今的西方人会无比狂热的吹嘘这片东亚大陆上的文明:他们有辉煌的历史传统、十数个朝代、多民族的战争与和平,以及,神秘的宗教信仰……就像他们现如今哀悼印第安、玛雅、古埃及等等文明等等一样。

对于一些神权立国的国家来说,如果没有一个宗教来领导一片土地,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在古中国或许就是如此,这片土地居然没有神的信徒,人们愚昧又朴实,他们血液里编入的是实用主义哲学的基因。

p5.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中国人的宗教首先都是一种祈求神力以增强对现世生活掌控的手段。此外,它还有道德教化作用、可以解释罪孽、蒙受的苦难、亡者的去向,为社会秩序与世俗权力的构建提供象征符号和隐喻,为永生的实现提供精神、仪式、身体方面的戒律。然而,中国的宗教从未产生过独立于宇宙存在的神圣观,而且支配人类所栖居的俗世的,并不是由超然物外的创世神设定的法则。

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大雪覆盖了包围村庄的田野,在河流南岸,茫茫银色中,除了光秃秃的杨树,就是一座低矮的水泥砖房。我和同乡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座新修的小庙,院门贴着对联,院墙贴着“佛”字。从紧闭的窗户看里面,狭窄的堂屋摆了三面供桌,竟然挤满了神像,佛道同堂。

过了两年,再去时候庙已经颓败的不成样子了。

桥北头其实有一座高不到腰的土地庙,但是新新旧旧,每次去都能看到不同的样子。

广袤的华北平原上,至今还有一些农民家里会在堂屋正北的墙上悬挂毛主席的巨大画像,一些重要的节日里,家中的祖先牌位也要屈尊伟人之下。

我曾经思考,汉民族是不是一个无神论的民族呢?愚昧的人没有固定的信仰,泛神论的历史传统催生了五花八门的各路神祇,你问他们真的信奉吗?我觉得相当一部分人都是有所求,虔诚的信徒寥寥无几,倘若神祇没有了法力,用不了多久众人都作鸟兽散。

在基督教、伊斯兰教派中,这是不可能的,尽管人们都会有所求,但不会以索求为首要目的,不灵验不是他们背叛信仰的理由,信仰被他们视为融入血液中的东西,代代传承。

杨庆堃先生提出的“制度性宗教”和“弥散性宗教”之分我觉得很有意思,制度性的宗教就是有着完整、稳定的宗教体系,比如道教、佛教、基督教等等,而“弥散性宗教”就可以描述各种各样的“野教”,在民间有着广大的生存空间和顽强的生命力。

p8.以中国为研究方向的历史学家们的典型做法是,将 “民间信仰” 定义为来自社会各阶层的非种职信众的信仰与实践,它与由经文传统和寺庙权威构成的宗教世界形成鲜明对比,而不是区分 “民间信仰” 与庄严肃穆的精英宗教 (elite religion ) 。这种民间信仰观本质上复述了杨庆堃在其关于中国宗教的划时代研究中提出的二元结构,他描绘了中国宗教中的两种结构形态:1) 制度性宗教 (institutional religion,主要指佛道两教,但也包括各类算命先生和宗教集会),它有神学体系,各类仪式,以及独立于世俗化社会机构的组织;2) 弥散性宗教 ( diffused religion ),它的信仰,实践及组织是世俗生活不可分割的内缺部分。杨庆堃所强调的更多是后者而非前者在中国宗教生活中的重要性,因为他认为弥散性宗教由中国远古时期的古典宗教演化而来。杨庆堃还主张弥散性宗教对于加强世俗制度 (家庭,世系,公会,村落兄弟会及其他组织) 的社会经济内聚力,以及证明帝制同家规范性政治秩序的正当性,都具有十分关键的作用。

今天的学者虽然极力避免受作为杨庆堃观点基础的韦伯和帕森斯的社会学理论影响,但都普遍接受杨庆堃提出的基本前提,即弥散性宗教是中国宗教生活的主要形式。

p13.我反对杨庆关于制度性宗教和弥散性宗教的两分法,以及近期研究对神职化(hieratic)宗教和非神职化(lay)宗教的严格区分。我也不认同用佛教、道教、民间信仰等不同宗教传统来定义中国的宗教。

如今我们逢年过节拜的神虽然主要是祈福消灾类的正面神,基本都是“制度性宗教”,但并不是说“制度性宗教”之外的都是各类邪魔外道。从商周以来,中国人从不会否定天命,一些重要的历史人物也会慢慢的被人们拔高,并且被赋予神格,这些受到政权和社会普遍认可的神祇也可归属于“弥散性宗教”。邪魔外道是被官方长久贬抑的,尽管历史上这些邪魔外道的信徒从来没有消失过。

p19.以追求福社为目标的幸福主义信仰与实践是之后出现的中国通俗宗教的基础,它们在殷商的宫廷宗庙祭祀中业已存在。商的许多惯例被紧随其后的周王朝(约前1045~前256年)吸收到了自己的祭祀文化中,但是周还发展出了最早体现道德均衡取向的宗教观——天命信仰。

P43.黄帝被尊奉为神的现象或许体现了神话的欧赫墨罗斯化(euhemerization),即通过神话和传说将真实存在的人转变为神的过程。但可能性更高的推测是黄帝最早就是一个掌管雷雨之神,在后来哲学家和历史学家们才摒弃了神话中的虚构、夸大成分,转而将其视作一位历史人物。(①或称神话历史化运动。欧赫墨罗斯是古希腊哲学家,他认为神话源于历史,神灵源自对历史人物的神化。)

邪魔外道害人,供奉他们却也可以避免灾厄临头。中国人的朴实思维还会自然而然地给各路神魔赋予人性的弱点,认为只要给予祂们喜爱的祭品,可以为己驱使。从战国时代的河伯献女到现代一些年轻人玩笔仙、“养小鬼”,无不如此。

p11-12.意识形态”与“诠释”(用魏乐博的话说)具有的多样性可证实一个观点:中国宗教不是一套信仰体系,而是一系列具有目的性的行动(即最广义的仪式),采取这些行动可以改变世界,也可以改变个体在该世界中的处境。……对于中国境内葬礼仪式显而易见的一致性,华琛将其归因于仪式过程的表演性本质:文化认同存在于仪式的“实践正统”(orthopraxy,即仪式的正确举行),而不是在信仰和价值观中。

这样一种没有什么体系,杂乱无章,可以在民间随意生成的神灵崇拜,当然会被西方的宗教观鄙夷。

但我觉得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原始宗教的生成是不是如此呢?原始宗教不算宗教信仰了吗?

神职人员、祭祀仪式、宗教体系等等,都可以逐步建构,反过来也可以被解构,随着历史的发展,一些都在变化。

信仰的生成从来不是毫无目的的,要么寻求知识(理解自己和世界)、要么祈福消灾。有一些被大能之士手搓经典,最终完善成了一方大派,而有一些就只能沦为外道,在某一片土地上短暂栖息,又很快随风散去。

p.75 大乘佛教教义的一大创新之处,在于构建了由慈悲的佛陀和菩萨组成的神灵体系,他们执掌着极乐世界,积极帮助寻求拯救的心诚之人。这些救世主包括:无量佛,他是西方净土之佛;弥勒佛,他是最早拥有信仰者的菩萨,也是资源取之不尽的兜率天的未来佛;文殊菩萨,他以智慧和辩才著称;以慈悲为怀、无所不在的观音菩萨,他她)会回应虔诚信徒心中的祈愿,在他们危难之时伸出援手,并将恩泽施予祷告者。

✈ 最后更新: 2024-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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